留學哈佛感受中西教育之異同

  趙文婷在哈佛廣場無家可歸者庇護所做志願者。

  沈忱和她的期末作業——展板匯報。

  下午6時,一彎新月剛挂上天空。“呀,月亮出來了,它會有行進的方向。”哈佛大學法學院圖書館正門前不遠處,站在草地間的趙文婷指著還不明晰的月亮,讓我們抬頭看。

  “她看過一個學期的月亮。”同行的沈忱“揭”了趙文婷的“老底”。

  原來,“看月亮”是趙文婷上學期所選的教學法課的內容之一,這門課旨在觀察一個人的學習過程。去年8月,趙文婷赴哈佛大學教育學院發展心理學專業讀研究生,沈忱和她同時進校。二人選擇了同一研究項目。

  “有機會做老師,要帶小朋友看月亮”

  趙文婷很喜歡教學法課,這門課的特別之處是考察方法:選課的學生每周寫一篇關于本周閱讀、課程想法的周記,學期末總結一個學期以來自己思維方式的變化。這正是關注思維方式的趙文婷所看重的。

  “我看月亮最有熱情時,是每晚從8時開始,每隔1小時出去看一次,直到次日1時。”通過對月亮的觀察,趙文婷對月亮、地球、太陽三者的關係有了進一步的直觀了解,更大的收獲是“上了這門課後,感覺做老師非常重要。以後有機會做老師,也可以帶小朋友一起去觀月亮”。

  在國內時,趙文婷並不喜歡小孩。“我來這兒上課之後,才覺得小朋友很神奇。以前對他們有很多盲點,比如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有什麼需要,有時候我們不是做得不好,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這學期選的另一門課也和小孩的思維發展相關,還會和小孩進行實際接觸。“有時候課堂內容是觀察一個孩子,時長約1小時。比如有一次一個6個月大的孩子睡在桌子上,我們幾個人就在旁邊觀察他的行為。”這正是這門課的精華所在,即通過讓不同年齡段的小朋友去完成一項任務,看他們的想法變化。

  “本來覺得課應該這麼講,但老師是那麼講”

  與趙文婷本科未接觸過發展心理學不同,沈忱的本科專業是教育學,上過發展心理學、統計學等課程。

  但教學方法還是讓她感覺頗為不同。她以統計學為例解釋說,就教材而言,國內編的教材是站在一個專家的角度,而哈佛大學的老師講課是按照學習的規律進行,由淺到深。一開始規避了很多統計學入門要掌握的概念,所以較容易進入。“其實,隨著學習的內容越來越多,那些概念,學生也都會掌握。在國內時,第一節課則會講很多概念,因為之後並非經常會用到這些概念,反倒還是不清楚。”

  另一個讓沈忱感觸深的是“如果你在國內上過某門課,會對它有預期。本來覺得這個課程應該這麼講,但這邊的老師卻是那麼講”,這也讓剛來時的她感覺有些不適應。比如,美國的老師講課時,會把自己的研究拿出來。“有些課程的一半都是老師自己的研究,包括近期發表的一些文章或著作,比較前沿。國內則以梳理學科的發展階段為脈絡。”沈忱說。

  “國外並非不應試、不重視成績”

  說起中西教育的異同,兩人都提到一點——國外並非不應試。

  趙文婷之前也認為國外不是特別重視成績,到國外學習後發現,其實不然。“這裏也重視考試,國內批評的一些應試現象,這裏也存在。家長對于學習成績的態度,國內外是相似的。”

  在沈忱看來,每個學生在進大學時,對高等教育期待不同。有的人希望多考證書,以便為畢業找到好的工作加碼;有的人希望學習一種思維方式和看世界的角度。“這是兩種不同的選擇。即使上同一節課、同一個老師講,對學生來說,收獲也不同。不能簡單地把教育問題歸于某個學校和老師,這樣太簡單化了。”

  沈忱提到的這點,趙文婷表示認同。她笑笑接過話頭:“前幾天,沈忱他們在做統計作業,我坐斜對桌,覺得就跟聽天書一樣。我在想,明明都是中國人,怎麼你們說的我都聽不懂。因為這個領域不是我擅長的,也不是我的興趣所在。但對我來說是很有趣的課,別的學生可能會覺得非常無趣。”

  她進一步強調說:“有些課講得不好可能是老師的問題,有些卻並非如此。究竟應該如何評判課程內容,並非只由學校和老師決定,學生之前的思考和經驗不同,對待課程的觀念不同,上課的感受就會不同。不能僅僅去責怪學校和教育方式,神話國外教育也不可取。”

  “原來這個也是可以拿來發言的”

  在二人看來,國內外上課“很不一樣”的還有上課方式。

  出國前,發展心理學學科基礎不太強的趙文婷專門找來國內高校關于該門課的課程錄像看。在哈佛大學開始上課後,覺得上課形式和國內頗不同。“這邊的課程多以話題形式進行,而且老師很願意了解學生的想法,常常有教授說,有誰反對我的觀點,也希望學生有反對的意見,這樣課堂才好玩。”

  這種討論式的授課方式對從小不喜歡舉手發言的趙文婷來說,也是新挑戰。挑戰一方面來自課堂習慣,一方面來自對“發言”的理解與外國學生不同。在她的觀念裏,發言的內容要達到某個水平,或者腦海中已形成一個非常完整的想法,才好去講,但外國學生的思維習慣並非如此。“剛到這邊時,聽了外國學生的發言,我才覺得,喔,原來這個也是可以拿來說的,在我看來,這個想法可能只是構成我完整觀點的一部分。”

  就此,沈忱認為,在外國學生的眼裏,課堂討論沒有中國學生想得那麼嚴重,中國學生往往希望自己的觀點有所貢獻,外國學生則更注重討論的氣氛。她曾經選過一門課,老師開課之前就向學生說明,課程成績取決于學生上課的發言。“以至于上課時,老師的PPT還沒講兩頁,學生的手就舉得跟熱帶雨林似的,他們比較享受這樣熱烈的課堂。”

  對世界的認識更重要

  從去年8月到今年5月,趙文婷和沈忱入讀哈佛大學已近1年,問她們可有被名校錄取的“秘訣”?兩位姑娘很認真地說:“真的不知道。”

  但從周圍朋友的評價來看——哈佛大學錄取她們可謂“名至實歸”。

  趙文婷喜歡心理學開始于中學,當時還喜歡哲學,“希望從這兩個學科中找到人性的答案”。雖然報考大學時,因父母認為“心理學和哲學沒前途”而改學對外漢語,但她發現,語言也和思維相關。“我的興趣看起來很廣,其實都和思維有關。對我來說,希望學到看問題的角度。在哈佛上學也是,學的是思維方式,並不一定要有技能上的結果。”

  擅長抽象研究的沈忱同樣注重“對世界的認識”,在大學時,就因對英語本身的興趣去輔修英語,以至她“在國內上大學時,覺得很辛苦”。當然,國外的學習同樣不輕松。

  “剛來學校時,適應這邊的教學方式、課程難度要多久?”記者問她。

  沈忱做了個形象的比喻:“時間真的是過得太快了,根本來不及想適應的問題,就像戰士打仗時腿中了槍,為了保命,沒時間想受傷有多疼,只能往前衝,就是那個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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