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實

　　[ 第二季度日本經濟表現可圈可點，安倍心理學的效果顯現為日本走出通縮、走向復甦創造了條件。接下來，該輪到安倍經濟學真正細化併發力了 ]

　　2013年8月，日本公布了第二季度各項經濟數據，評價安倍政策表現的數據素材和事實證據初步具備，那麼，安倍的政策究竟給日本經濟帶來了怎樣的改變？

　　5月22日，筆者曾在本版撰文，認為「安倍經濟學能否獲得成功，關鍵在於安倍政策的預期引導、心理暗示和情景營造能否有效藉由從眾、說服、信念和傳染等社會心理學通道打破路徑依賴形成的慣性，並激發日本經濟長期蟄伏所蘊藏的潛能」；6月4日，筆者又分析了安倍心理學的作用機制和初步效果。根據最新的觀察結果，筆者認為，安倍心理學已經給安倍經濟學形成有效支撐。

　　日本經濟受益於安倍心理學

　　第二季度的日本經濟，明顯受益於安倍心理學的提振，且呈現出較強的內生動力。第二季度，日本實際GDP季環比年率增長2.6%，從絕對水平看低於預期水平，但從結構看，有三大亮點：

　　一是核心引擎消費依舊表現強勁，第二季度消費季環比年率增長3.1%，增速高於1980年至今2.06%的歷史均速，消費為經濟增長做出了1.9個百分點的貢獻，高於1.12個百分點的歷史平均貢獻。在收入增長乏力的背景下，消費的強勁表現主要受益於安倍心理學帶來的信心增強。2013年1~6月，日本所有行業收入同比增幅分別為0.12%、-0.79%、-0.97%、-0.02%、-0.12%和0.06%，僅有兩個月實現了正增長；但2013年1~6月，日本消費者信心指數分別為43.1、44.2、45、44.5、46和44.6，均高於2012年月均的39.97和1982年以來歷史平均的42.28。

　　二是私人企業設備投資呈漸進改善態勢，儘管2013年第二季度企業設備投資依舊萎縮了0.4%，但相比較前三個季度-12.3%、-5.5%和-0.7%的負增長，萎縮幅度正逐步縮小，受此影響，企業設備投資第二季度沒有拖累GDP增長，而之前三個季度卻分別造成了-1.7、0.7和0.1個百分點的增長損失。這一亮點也是受到安倍心理學的提振，2013年1~6月，日本Sentix投資者信心指數分別為0.5、5.5、3.9、6.3、7.3和8.4，一掃此前連續7個月為負值的頹勢，且漸進增強，7月，該指標進一步升至12.3，創2007年9月以來的新高。在投資信心持續增強的助力下，未來企業設備投資有望給日本經濟增長提供正貢獻，並向0.39個百分點的增長歷史平均貢獻趨近。

　　三是內生增長動力保持強勁。為排除外力作用和波動性要素的干擾，筆者剔除了庫存變化、政府消費和投資以及進出口貿易對GDP增長的影響，結果顯示，2013年前兩個季度，日本經濟內生增長2.2%和1.9%，強於1.49%的歷史平均水平。在內生動力保持的背景下，政府消費、公共投資和凈出口分別給第二季度短期增長帶來了0.7、0.4和0.7個百分點的增長貢獻，高於其0.44、0.02和0.22個百分點的歷史平均貢獻，表明安倍擴大財政支出、強勢引導日元貶值的政策已經起到了拉升短期經濟表現的作用。

　　當然，亮點中也包含著某些隱憂，季度GDP增長率的絕對值較高，可能也大幅抬升了市場的基準預期，給未來增長「超預期」帶來了困難。目前來看，安倍心理學雖對消費和投資業已產生了明顯提振，但尚需要收入增長、投資環境優化和行業根本性復甦來提供可持續的增長支撐。

　　迎戰通縮小勝

　　2013年6月，日本CPI同比增長率為0.2%，結束了此前連續12個月同比負增長的態勢，6月日本核心CPI同比增長率為0.4%，創下了2008年11月以來的最高紀錄。溫和通脹的形成得益於貨幣供應量的較快增長和通脹預期的抬升，2013年6月，日本M1、M2和M3同比增長率分別為5.2%、3.8%和3.1%，均明顯高於此前十幾個月的水平；此外，值得強調的是，截至8月中旬，基於盈虧平衡測算的1年、2年和3年日本通脹預期分別為1.34%、1.83%和1.72%，分別較3月底上升了1.12%、0.55%和0.28%。

　　不過，進一步的細節數據也表明，日本在這場通縮戰役中僅僅是由於心理戰獲得了暫時性的小勝。安倍心理學為安倍經濟學結構性政策和長期反通縮措施的出台營造了較好的短期通脹環境，但長期通縮陰霾依舊未散。截至8月中旬，基於盈虧平衡測算的4年和5年日本通脹預期為1.44%和1.32%，不僅絕對水平低於短期通脹預期，而且它們自身也分別較3月底下降了0.15%和0.06%。

　　此外，筆者還利用日本官方提供的760種分類商品1971年以來的41.8萬個價格數據進行了龐雜計算。結果非常有力地證明，日本走出通縮才剛剛起步。筆者還計算了1971年以來各類商品的月均同比增速，並將其與7月數據進行了對比，760種商品中僅有147種商品的價格同比增速超過其歷史變化均速，有150種商品的價格同比增幅不低於其歷史均速，超過八成種類的商品過去一年的價格變化幅度要明顯小於其歷史價格變化速度。值得注意的是，相對歷史水平、當下價格增速最快的前十類商品分別是：個人台式電腦、個人筆記本電腦、電視機、移動視頻播放器、漢堡包、錄像機、洗衣乾衣機、汽車保險、電視遊戲和進口手包。相對價格(不是絕對價格)漲幅排名靠前的，大多是電子商品，這表明，包括中國在內的大量日本電子商品海外生產和組裝基地勞動力價格的上漲正在對日本物價的長期水平產生影響。而如果剔除掉這些外來影響，日本經濟內生的長期通縮抗力可能比預期的還要弱。安倍經濟學下一步的結構性政策必須要足夠有力，才能對內生的長期價格下行慣性產生抑制性作用。

　　「5·23股市暴跌」事件發生以來，市場對白川方明QE政策有效性的擔憂已經明顯緩解，日本國債規模雖于第二季度突破千萬億日元大關，但國債市場漸趨穩定，長期利率也處於絕對低位，為投資復甦創造了條件。安倍對經濟復甦的暗示，以及IMF反常調升日本2013年經濟增長預期0.5個百分點，對更多企業加大生產和勞動力雇傭的力度形成有效激勵。

　　總之，第二季度日本經濟表現可圈可點，安倍心理學的效果顯現為日本走出通縮、走向復甦創造了條件。但與此同時，經濟數據的細節也顯示出日本經濟戰勝長期通縮、經濟全面崛起的基礎尚未形成，接下來，該輪到安倍經濟學真正細化併發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