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樹課生死課三國殺大學新奇課“潮”得有內涵

爬樹課、生死課、三國殺,大學選修課綻放“奇葩”

新奇課,“潮”得有內涵

  廈門大學開設的“爬樹課”。 張向陽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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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秒殺的速度,爆滿的熱度,在許多大學,新奇課、“潮”課正迅速集結為一支“精銳之師”,俘獲著眾多學子的芳心。

  新奇課帶給高校傳統課程的衝擊,不僅是一場娛樂體驗,創新的培養方法、轉變的教育重心,讓人們再次審視習以為常的授課模式和教學理念。同時,新奇課的創新邊界又該如何劃定?新奇之名如何不淪為噱頭之實?象牙塔裏的“潮”課,該有怎樣的航道?

  “自殺似乎是某些人維持人性尊嚴的有力方式,但必須問,難道為了尊嚴就要自殺嗎?”“即使有尊嚴的死,也讓位于更大的生。生命本身就是最本質的意義。”10月31日晚,在廣州大學一間坐得滿滿當當的教室,老師不得不用擴音器講課。

  這是一門什麼課,充斥了這麼多“生生死死”?“這是學校開的《生死課》,挺有意思的。”一個男生側過腦袋,輕聲告訴記者。

  如此新奇的選修課,在中國高校並不罕見。在廣東,中山大學的《哈利‧波特與遺傳學》、廣東金融學院的《愛情心理學》、河源職業技術學院的《三國殺攻略教程》等另類課程改變了傳統授課一板一眼的印象,但是,也有人疑惑,這些看似不著邊際的課程能否讓學生學有所得。

  火熱

  150人的課270人報名,新奇課突破灌輸式教育受追捧

  翻開中山大學醫學院2011—2012學年第二學期的選修課表,《哈利‧波特與遺傳學》赫然在列。選課係統顯示,該課程為1學分,“容量”是“100名血色漢納根”(指所招的學生數量);而在選課學生要求一欄中,則赫然寫著“對哈利‧波特小說或電影感興趣”。最初學生以為是玩笑,網友“彭阿婧”將課程信息截圖、驚嘆道:“誰能告訴我這門課是認真的嗎?”

  不管相信與否,這門選修課就這樣出現了。開課的老師陳素琴自稱是個“哈迷”:“國外早有不少科學家以《哈利‧波特》為模本來研究醫學、生物學,他們以嚴謹的科學態度做學術研究,卻用調侃、輕松的方式表述出來,很有意思。”

  這門課在中山大學醫學院非常走俏,經常有人在微博上感嘆沒有選上,其他學院的學生往往四處打聽上課地點,打算“蹭課”。

  相比于《哈利‧波特與遺傳學》,廣州大學的《生死課》算是老資格的新奇課,2000年就開設了,12年來,選課的學生越來越多,授課老師胡宜安坦言,“本學期按計劃開一個班,150人,卻有270人報名,上學期甚至開了兩個班”。如今,《生死課》已經成為廣州大學的通識教育精品課程,授課的老師也從胡宜安一人擴展成一個4人的小團隊。

  這些“潮”課的出現,改變了高校裏“選修課必逃,必修課選逃”的局面,從前被學生視為“雞肋”的選修課,如今成了“香餑餑”。對此,教育學者熊丙奇回應說“很正常”,“當今國內高校的教學內容和方式大多停留在陳舊的灌輸式教育上,對學生缺乏吸引力,能不能像講故事一樣講課、傳授知識,能不能改灌輸式、填鴨式教育為交互式、探討式教育?這才是我們當下課程建設的關鍵!”

  糾偏

  大學長期只重知識傳授,“潮”課更重視人格教育

  在治學講求嚴謹的校園,新奇課的出現還是免不了惹來一些非議。胡宜安介紹,開設“生死課”的初期曾經受到不少人的議論、指責,“有人說我這個課是作秀,有人錯誤地理解為是教學生寫遺書、立遺囑,令我很鬱悶。”直到讀到一名學生的作業,他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是一位廣州大學2001級中文專業學生,高二的時候,最疼愛他的爺爺去世了。“我選擇了逃避,盡量不提爺爺,不敢問他是哪一天過世的,葬在哪裏,臨終前有沒有提起我,有沒有話留給我。”兩年時間裏,他一直不知道爺爺的忌日,不敢去上墳。直到“生死課為我松開了綁住心靈的枷鎖,讓我更坦然地面對爺爺的死。我會繼續學習死亡,只是為了更好、更幸福地生。”他寫道,“這個暑假回去,我應該到爺爺墳前告訴他,我已經考上大學了,我回來看您了。”

  “這門課不是為出奇而出奇,也不是一門簡單預防自殺的課,而是重在教會學生正確應對生命中的生死問題,幫助他們建立起對待生死問題的平衡點,從而認識到生命本質的價值意義何在,建立更正確、更健康的人生觀。”在胡宜安看來,生死教育是最根本的生命教育。

  根據胡宜安的調查,學生選課的動機,已從最初單純的求知意願,轉變為解決內心關于生死的心理困惑,“這個比例現在佔到1/3左右”。他進一步解釋,生死問題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生死課》不是純粹知識的說教,而是教人如何應對親人死亡帶來的痛苦和缺失;“講死是為了更好地生,更強調的是對周圍人的關懷、愛和和諧地相處。”

  選修這門課的李潔如患過急性脊髓炎,頭部以下一度失去知覺,令鎮上的醫院不敢接收。這個自稱“曾經瀕臨死亡”的女生,上了《生死課》後再回頭看那段經歷,覺得自己成熟了很多,對人生的意義也有了更多思考。“我現在經常到養老院去做義工,把更多關愛送給那些孤苦的老人。”

  專家認為,“潮”課受追捧的背後,是我們高校中長期存在的知識傳授和人格教育“一條腿長、一條腿短”的現實,大學生的人格教育缺乏關注。

  如果說專業課是實用價值,那麼選修課實際上是“通識教育”的重要部分。在時評家“五岳散人”看來,廣東高校開設這樣的選修課“是件讓人挺欣慰的事兒”,“選修課不是課,是生活。”大學這地方,除了學習必要的知識之外,更多的該是建立自己的價值觀與生活習性,否則哪怕是專業知識學得再好,真正到了社會上之後,還是無法適應。

  警惕

  新奇課需保證科學性,選課謹防獵奇心態

  這些新奇課能存活多久?是否只是徒有其表的虛熱?這些問題,成了校方、教育者和學生共同面臨的問題。

  據悉,相比于國內,國外的選修課更是“奇葩頻出”。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就已經開設了選修課《探索三國:中國經典小說與“三國殺”桌遊》,通過後可以獲得兩個學分;此外,一些大學的魔法課、僵屍課、爬樹課等也風靡已久。對此,有關專家提醒,課程可以“潮”,但不能是偽科學。只要遵循傳道授業的主旨,即便怪一些、“潮”一些也無妨,只要學生上過之後能有所收獲就好。反之,以偽科學為基礎建立的學科,即使形式再“潮”,也是瞎胡鬧。

  正因如此,很多人擔心過度娛樂化地解讀這些新潮選修課。無論是胡宜安還是陳素琴,都特別反對學生以獵奇的心態來選課,更反對其他人以獵奇的心態來效倣。胡宜安拿出一本他自己寫的《現代生死學導論》,厚厚一本400多頁,涵蓋生死的意義、瀕死體驗、疾病、臨終關懷、腦死亡、喪葬禮儀,以及自殺的成因和幹預等,經過10多年的補充完善,形成了一個係統的課程體係。

  “大學課程設置的主旨是,滿足學生需求的同時又對學生發展有幫助,並不用將課程的場合、方式、內容看得那麼嚴肅,而應寬容地對待教育中新的嘗試;尤其是選修課作為一種‘通識教育’,是對學生興趣愛好的延伸,沒有必要將知識完全刻板化。”華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袁徵認為,高校應包容新奇的課程,給出廣闊的發展空間。

  但另一方面,新潮的選修課程,要以突出其內容的教育價值為目的,真正達到“形之新,質之深”,做到寓教于樂,而不能嘩眾取寵。“若這類選修課形式重于內容,或娛樂性太強,科學性不足,顛覆的不只是傳統灌輸式教育,也顛覆了科學最基本的原則。”袁徵說。(記者 賀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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