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學研究與外交政策分析的演變(四)

  上文提及(7月7日),由哈佛大學約翰·F·肯尼迪政府學院教授格雷厄姆•佳佳(Graham Tillett Allison)創立的「理性行為模型」,屬於第二代的外交政策分析方法。這個模型基於各個官僚機構(bureaucratic organizations)的首腦的利益極大化的假設進行分析。官僚領導者的偏好,主要取決於個人在組織的角色,以及官僚談判(bureaucratic bargaining)的總匯。故此,政壇其中一句諺語是:「屁股指揮腦袋」(Where you stand is where you sit)。這句諺語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意思相近。

  誠然,按1970年代的學界發展程度,構建一個以個人或團體心理為中心官僚政治模式,如吸納政治領導人的信念體系、他們對利益的理解、對自己的角色的概念、或官僚持份者在談判時的獨特的技巧或風格等,並非完全不可能。但事實是甚少學者作出這樣的嘗試。雖然佳佳曾指他的的政府政治模型(governmental politics model)並非理性型,但他往後的闡釋顯示出它是理性主義的和利益極大化的模型。它與「理性行為模型」的分別是:前者並非單一模式,後者則是理性決策的單一模式。

  但無論如何,忽略心理變項的分析引起學界的不滿。這導致了一些以政治心理學為中心的中型研究項目的出現。其中較有影響力的是美國軍事情報歷史學家羅伯塔·沃爾斯泰特(Roberta Wohlstetter, 1917-2007)的著作 Pearl Harbor:Warning and decision (1962)。著作中指出,美國在二戰時出現的珍珠港情報失誤,不是源於資訊不足,而是無法把訊息正確地分類所致。這項研究對往後有關威脅的看法和誤解(misperception)的研究,如恐怖襲擊,有深遠的影響。

  另一個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布爾什維克意識形態(Bolshevik ideology)的分析。例如俄籍美國政治學研究員内森·萊特斯(Nathan Leites, 1912-1987)在其著作 The Operational Code of the Politburo (1951)和 A Study of Bolshevism(1953)中,集中講述政治領導人的運作法規(operational codes)。其後,這套運作法規由芝加哥大學政治學博士生亞歷山大·喬治(Alexander L. George, 1920-2006)在學術論文The Operational Code:A Neglected Approach to the Study of  Political Leaders and Decisionmaking中改寫和簡化。喬治刪減了心理精神分析的部分,取而代之的是從認知(cognitive)層面和當代社會科學理論去分析運作法規。喬治強調,個人的信念有幾個特徵:相互依存的(interdependent)、一致的、階層式地(hierarchically)圍繞着一小部分的「核心信念」、抗拒改變。這個信念體系的錨(anchors) 包括有關政治和衝突的性質的哲學信念,以及有關改善自身利益的替代戰略的功效的工具信念。

  敵方的形象是運作法規信念體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至於其他運作法規的類型和危機決策的研究,下文再談。香港城市大學公共政策學系研究生 楊庭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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